瑶冰在心中默默计时，快二十分钟时，地板停止下降了。从速度来推断，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地下十多米深的地方。抬头向上看，由于黑暗，根本见不到顶，手电也没法照到上面。
“这里有扇门，旁边的灯亮起来了。”夏雨说，“老天，看起来像是核潜艇的入口一样。我……我没法相信这些东西……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秘密地下室？这看起来简直像……噢……”
“政府秘密建造的地下实验室。”瑶冰帮他把话说完了。
“你觉得是故意的吗？断掉这片小区的资金链，一直没有拆迁计划，因为本来就是这东西的幌子？”
“不知道。什么声音！啊，门开了。”
厚重的大门在他们面前打开。刺眼的白光从里面漫出。瑶冰下意识地拔出从车上拿来的枪，屏住呼吸辨别致盲白光中的声音，随时准备扣动扳机。可声音在门开后就消失了，等肉眼适应那光后，她看到里面空无一人。
白色的房间，白色的金属墙壁，光滑如镜面却毫不反光，不像她见过的任何材料。房间大概有一百多平米，四周放着各式各样的仪器，她能肯定，它们中的任何一个她都从未见过。
“老天爷……”夏雨张着嘴走了进去，环顾着四周。
“这些是什么？”她问。
“你指什么，这些机器？不知道，但是看起来……别笑我，像外星人的东西一样。”
她没法笑他，因为此刻她脑袋里想的东西也是一样的。她没见过科研机构的尖端设备，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，它们的设计理念不一样。这些机器都是……流线型的，几乎没有棱角，线条的走向完全无规律可言，让人想起以各种方式被凝固的水流，很多都呈现出半透明的浅绿宝石状。
“嗯……不过我觉得，这些应该还是为人设计的。如果真是外星人的东西，至少他们看起来也应该和我们很像。”再仔细看了一会儿后，夏雨又说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“你看这个……东西的目镜，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，超级显微镜？目镜的高度和人体是符合的。然后还有这边的几个大金属蛋。过来走近点，把眼睛凑到表面上去，手捂着周围，像是晚上在房间里透过窗户看外面。看到了吗，里面是躺椅一样的东西，轮廓和人类一样。”
“我……我觉得我要晕了……”她说。
她和夏雨在房间里待了片刻，然后突然间，门外的地板升了上去，这次比刚才要快得多。不一会儿后，地板就载着一个人下来了。
罗磊。
“别开枪，”他开口对她们说，从容地举起双手走进房间，大门在他身后关上了，“瑶冰，夏雨。我知道你们一直都想杀我，但先别着急动手，我只有很短的事要说。”
“你知道我们要来，你想干嘛！你怎么会认识我的？这地方是什么？”瑶冰喘着气厉声问，举起手枪对准他，她能轻松把他干掉，道德理念现在对她没有束缚，可是别的东西阻止了她扣着扳机的手。
“我一直在监视你们，你们的每一步我都看见了，从你们相遇，到跟踪我去巴黎。”
“所以是你……”那种被跟踪的感觉，她想起来了，浑身发麻，那果然不是压力产生的错觉。
“对，你们不可能发现。我让一个监视机器人一直跟在你身旁，比针尖还小，能进入血管。至于你刚才问的，我想干嘛……当然是救你们。我会让你们……看到更多。你们不该停在这种时代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世界要改变了，”罗磊回答，“改变总是危险的。我来保护你们度过这段危险期。”说罢，他转向了一旁的夏雨，“夏雨，好久不见了，上次看见你的时候，你还什么都不懂。我答应过你父亲要保护你，所以我言出必行。他后来没有和我们继续走下去……不过他还是做得够多了，而且被那群懦夫当成了警告我们的牺牲品。”
“什么懦夫，到底是谁杀了我爸！”
“政府，所有的政府。想给我们一个警告，让我们不要公布新技术。”罗磊说，“他们起先是和我们想法一致的，但后来认为我们变成了极端派。”说到这时他顿了顿，“我那时也同意他们，直到后来，我意识到温和是比极端更有破坏性的态度，我们不是靠温和击退征服者，不是靠温和摆脱愚昧的。”
“为什么政府要阻止，你想做什么？而且，什么新技术，是你寄给我爸的那些论文里的东西？征服死亡？”
罗磊轻蔑地笑了一声：“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，只是在害怕而已。我们给他们泄露假信息说要延长寿命，他们就相信了。”
“你不是真要这么做？”
“当然不是，我说要征服死亡，没说获得永生。永生那种……无聊又无意义的东西，除了毁掉文明外一无是处。夏雨，好好想想，征服一件东西，只能简单地消灭它吗？这是原始人的思维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麻烦你别再烦人地拐弯抹……等一下，莫非……你们想要……基因……原来……”
罗磊的笑变得更大了，瑶冰从他眼里看出了疯狂：“想通了吧，对，我们要征服的是人类对死亡的恐惧。”
他继续说了下去：“死亡是枷锁，但不是死本身在妨碍、禁锢我们，是人的恐惧。你们看到那些怕死的人了吗？那些呼吁别再探索太空，用资金去提高福利和慈善的稳健派人道主义者？鼠目寸光！他们只会思考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命，怎么才能保住眼前看到的那一点点人命。如果任这样的人蔓延开来，人类的未来只会被断送！就因为同样的浅薄和懦弱，我们的国家在过去被抢走了天空和海洋，我不会让整个人类犯同样的错。”
“疯子……你们不可能做到的！人类没有这种技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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